白天，如释重负地下了班，墨凯缓了一天，通过筱桃的打探，和父母打了个时间差，索性把卧室的衣物和书桌全都席卷一空，统统搬走，一想起父亲所做的一切，墨凯完全不想和父亲打照面，以免在遭受他盘问的时候，自己压不住怨气，为避免产生冲突，便决定另外再约个时间，将户口本单独给母亲送回去。

提前安排好工作，这个下午将是墨凯本年度最后一次请假。

“十一以后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我们都不知道你干嘛去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肯说实话，工作真那么忙吗？没出什么事吧？”墨凯一进门，母亲便担忧地说着，目光在儿子脸上反复观察，他表情平静，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神色，“还有啊，你房间里的东西呢？那么些衣服，你都搬出去了？早知道前几天我就不出门了，你也好偷偷跟我说说。现在住在哪儿啊？那天你爸看到，一个劲地问我，我只好瞎说你搬去单位附近住了，你爸肯定不信，反正他挺生气的。”

自大学起，父亲平时很少主动进儿子的房间，生怕再撞见里面静悄悄地坐着哪个小姑娘。十月中旬，妻子正准备为儿子整理换季的衣物，一推门，满眼竟是空荡荡一片，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墨卫民好奇地路过，对眼前的景象也愣了神。这几个月以来，虽说频繁出差，但在其它方面，父子间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甚至一度还亲近起来，怎么忽然决定搬出去住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看来这小子心里瞒了不少事。

“妈，我是想着安顿好了再跟您说的。”看着毫不知情的母亲把东西收好，忽然有一种想要炫耀的冲动，“我爸呢？”他还是不放心，生怕父亲半路回来。

“他这两天总去你赵叔叔的单位，说是有事要谈。”母亲顾不上谈别的，只想追问儿子的近况。

“跟我来一下，我都告诉您。”他放下心，神秘兮兮地把母亲拉到自己卧室关上门，这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搬走了，房间里这会儿空荡荡的还有回音。母亲不明所以，猜不到接下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妈，我结婚了。”儿子一句话令母亲着实吃了一惊，忙追问是谁家的姑娘。

“是翰娜。”

事发突然，母亲愣了好半天才问道：“她不是……早就回老家了吗？”

凯点点头，把他们重逢的事向母亲简要叙述了一遍，那些引起误会的照片，莫须有的女朋友，村庄民宿，他们偶然的重逢——听得母亲直“哎呀、哎呀”地一遍遍感叹，但他未提及那十万块钱的事。

“您，不反对吧？”

“我一直都说，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怎么会反对，还不都是你爸闹的。”母亲再次仔细端详儿子的脸，极力想从中观察出这次的选择是否心甘情愿，“儿子，你这刚结婚，怎么看着也不太像高兴的样子呀。”

“妈，结婚这事儿，您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但是最近事儿有点多。而且要不是当年我爸来这一出，您早就当奶奶了。”

“我也觉得小姑娘其实性格挺好的，大大方方的，她们几个队员的合照你也给我看过，就数她和以前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最漂亮，人也懂事，而且也不像那种会乱来的人，哪有你爸说的那么吓人。当时我也劝过，你爸那会儿一门心思为了工作的事，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还特意交待，让我别对翰娜太热情，你说人家小姑娘难得过年来家一趟，还给人坐冷板凳，我是挺过意不去的，倒显得我们家不懂礼数了。”母亲停下来想了想，“以前那个颜悦，你们就算彻底断了吧？”

墨凯点点头，不太想提及那个名字。

“和她断了也好，脾气那么差，还总跟你吵架，你说咱们家也没招惹她呀！想着是你决定好的事，我和你爸倒没什么，就是怕你以后会受她的窝囊气。”母亲摆摆手，随后换了个语气，“算了，咱不提她了！对了，前段时间你每个月都出差，是去找翰娜吗？”见儿子腼腆地笑着点头，她感慨道，“我们就说嘛，哪能每个月都出差，还带那么些零食，你肯定还有别的事儿。不过，要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翰娜那孩子，你们居然还能在那种地方遇上，以前我还不怎么信这个，但你俩这……可能，还真是有点儿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