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鸢:“看我做什么?她才是你们郭家的少夫人。少夫人问话,还不如实回答。”
郭管家一副死就死了的模样:“她是得脏病死的,女儿与她朝夕相处,难保没有染上那些脏病。我不是不管她,若是不管,也不会花掉全部积蓄买下这处院子给她们母女当容身之处。我是害怕,想等等看,确认她没病之后再把她带回郭家。我没想到她被贼人掳去了,再见时,她跟她娘做了一样的营生。”
陆知鸢冷笑:“等等看,你是怎么等,怎么看的?让我猜猜,你可是把那么小的孩子放在这院子里不管不问?你可是觉得她有房子住就不用再管别的?毕竟没有与你相认时她也没有渴着,饿着,没有病死冻死。”
郭管家点头:“是啊!”
陆知鸢踹了他一脚:“她是人不是神仙,没办法靠喝风饮露生活。她从前能活,是因为她有母亲。她的母亲只是病了,不是不管她。你,她的父亲,与她相认之前没管过,相认之后也没管过,直到现在还在这里找托词。”
阿福母亲回过神儿来:“假千金,那个假千金莫不是你的女儿?”
郭管家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个靠卖身生活的流萤,若是没有府内人帮衬如何瞒得过精明的郭父郭母?又如何害得了郭父郭母,让郭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有郭家的那些库房,铺子,没有他这个管家从中作梗,也没那么容易败掉。
“姐姐不妨去查一查,郭家的那些铺子十有八九记在了那位假千金的名下,而那位假千金怕是被她的这位好父亲藏起来了,至于她的那些好姐妹,估摸着已经死了。”
阿福母亲:“郭管家,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郭管家一脸别扭,脑袋一拧,闭着眼睛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说起与亲生女儿的相认,郭管家一脸尴尬。他万万没想到,幼年失踪的女儿就在距离他不远的烟花柳巷里。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亦曾与她有过多次擦身而过,只因他看不上那些流莺,觉得她们脏,打从她们跟前经过时,未曾仔仔细细看过她们的脸。
直到女儿借着几分酒意扑倒他身上,挣扎时,掉落了身上的香囊,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
知府千金这个身份是郭宽臆想出来的。郭管家只是让女儿冒充千金,想办法赢得郭宽的心,成为郭家的少夫人,好将郭家的财富攥在他们父女手里。
郭管家转向阿福母亲,解释道:“并非老奴贪心,即便没有老奴的女儿,少爷他也不喜欢夫人。老爷跟老夫人更是看不上夫人您。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便宜了老奴跟老奴的女儿。夫人您应该能理解吧?”
阿福母亲:“就因为贪财,便要害死郭父郭母?他们对你不薄。”
郭管家:“若非他们多事,老奴又岂会想方设法的害他们。还有少爷,要不是他心生怀疑,私下调查老爷跟老夫人的死因,老奴也不会出此下策。老奴原是想要他跟老奴女儿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好好栽培,日后名正言顺地接管郭家。至于少爷,一个秀才,哄着,惯着,再用酒色财气将他掏空,活不了几年。是他心急,上赶着去阎罗殿,老奴也只能遂了他的愿。”
后面的事情不必再问了,交由衙门就是,至于他的女儿,衙门自会去找,还有那些被他贪墨的财产,店铺都会回到阿福母子名下。这也是陆知鸢让郭宽多活几日的理由。
离开郭家时,陆昀悄声道:“他们为何要将那些人称为流莺?”
陆知鸢舒展着胳膊,耐心道:“流莺原是指那些飘荡流转,无所栖居的黄莺。因那些女子与流莺一样四处飘荡,无处栖身,故用流莺统称她们。此事莫要告诉流萤,被她知道,定要哭着闹着换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