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说完这句便噤声不再开口,用被绑住的双手撑起靠坐在马车厢内歇息,不去理他,由着他去思量适才说的话。
有时,只需在别人心中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只等着它的主人将它浇灌长大便好。
格日勒真的不再去想怎样封住她的嘴,愣愣的坐在马车前,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这一刻,他感觉似乎是被遗弃的小孩,父王对他看重也只是透过他的样貌想看见另一人的影子。
阿娘认下他也只是想要他将来能继承到父王的基业,好为她的筹谋添砖加瓦。
便是知道她的心思,他才这般的努力,不惜将一直尾随着他的阿哥杀掉,只因他挡了路。
而今想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他犹自强撑着去想要留住的镜花水月都被适才那人的话深深击垮。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有将他放在心上,将他想要的看在眼里,时刻能为对方着想分担的家人。
而现下,他得到了什么?只有适才那女子的嘲笑 。
他抬头望天,漆黑夜空中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明亮的星子也都似在眨着眼对他笑。
笑他痴人说梦,笑他的一腔热血错付给一个不可能将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他本来也不是想要父母全部的爱,他们各自有了新的孩子,只求他们能从那些宠爱中分给他一点点温暖便好。只是这般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是奢求。
他伸手拂面,泪湿满脸。他笑出了声,声音在这漆黑树林之中显得格外悲戚。
裴文君本来闭眼假寐,被他这阵笑声吓得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心知是刚才的话说的重了。
深怕他一气之下将自己杀掉泄愤,当下开始缓和着语气开口:“那个,适才我说的不过是我的猜测,你看来抓我这么重要的差事长公主都交于你来做,显然是非常看重你的,你只要将这件差事办好,让她刮目相看,自然是会将你认回去的。”
格日勒死灰一般的眼睛似乎重新燃起希望。
裴文君暗自将悬起来的心放回肚里,继续道:“那现在是要去往何处?”
“阿娘没有说别的,只是让我将你先带回北境安置,说你会有大用,其他的没同我讲。”
“你是如何靠一己之力将我带出来的?”裴文君将心中疑问问出口。
按说平阳王府中侍卫和小厮轮流值守,将她一个大活人带出来,并非易事,不然长公主先前也不会费那么多人手来刺杀她。
格日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是将你从密道里带出来的,并未费什么力气。”
他看出裴文君并无逃跑之意,如是道。
裴文君慨叹一声,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下追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密道所在的?”
“是公子川……”
闻言裴文君立刻变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