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微微笑道。

“麻烦你了，诺玛。”

他的目光停留在身旁书柜的一叠纸上，那是学生们3E考试的试卷。

最上面的纸画风凌厉，复杂的线条交错，栩栩如生。

一株通天的巨树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剩余的地方则是一片枯裂的大地。

巨树的正中央，孤独地矗立着一个金色的王座。

“曼斯那边‘夔门’计划准备得如何？”

他忽然问道。

“‘夔门’计划将在五天后进行。据曼斯教授汇报，目前‘夔门’计划执行小组已经进入第四次试行水下潜水作业，进行水下作业的执行部专员分别是叶胜与酒德亚纪，他们是近几年来执行部最有潜力的搭档。不幸的是，根据气象预警，计划进行届时，目标执行地的长江上游也将面临一场罕见的暴雨。”

“听起来不是个很好的兆头。”

昂热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指轻轻划过湿润的窗沿，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青铜与火之王么……期待见到你的枯骨。”昂热喃喃自语，“晚安，诺玛。”

“晚安，校长。”

……

……

硕大的雨水砸落在窗台上，嘈杂的声响吵得路明非睡不着觉。

他在黑暗中摸索出手机，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眼时间。

1：35，正值午夜时分。

路明非打开软件看了下天气状况，却发现这场突如其来袭来的暴雨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或许直到中午才会停歇。

他轻叹一口气，心中那座沉重的大山悬浮在上空，久久不肯落下，只是投下庞大的阴影，就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暴雨是他很讨厌的东西，每次暴雨的降临似乎都预示着不详，因为这让他很容易就能回想起那场足以毁灭东京的灾难。

在那场灾难里，很多人都死去了，也是那时，路明非才知道人的生命其实也会脆弱成一片片飘荡在浪尖上的枯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咆哮的海水吞噬。

风在咆哮，雨在喧嚣。

狂暴的雨点不断地爆开，在路明非心里打着致命的节拍，仿佛是末日的倒计时。

“马上就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路明非眼眸微垂，仿佛溢出了悲伤。

他知道有人即将死去了。

这次没有了路鸣泽的帮助，他该怎么力挽狂澜？

这种无力的感觉……

路明非很讨厌。

就像当初在高天原酒窖里，他用一瓶瓶酒不断浇灌着自己，好像只要自己醉晕过去，他就见不到那些悲剧，那些哀伤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世界总是在转的。

座头鲸手无寸铁，但他却依旧会义无反顾冲向那个完全可以虐杀他的死侍，所谓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男人的花道”？

就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可是会死的诶。

其实路明非常常在想，要是当时在高天原里的不是他，换成老大或者师兄，甚至芬格尔那个废柴来都比自己强，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呢？

他能做些什么呢？

他甚至都不能鼓起勇气像座头鲸一样为了男人所谓的花道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然后大吼一声，就玩了命地冲上去厮杀！

但偏偏留下的人是他。

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女孩甚至直到死去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可她就是用了一张一亿日元的支票，为他买下了十万张花票，只是想让他留下来。

连十万张花票都留不住他，所以最后在那埋葬了悲哀的深井里，他拼上了命，用自己四分之一的生命，也永远留不下那个女孩。

很累。

很累。

他疲惫地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睡去了。

（三更，等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