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钟大宝少不得进行一轮“谢恩”。
接下来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伙根本没时间斗嘴,三两下就敲定了几件大事。
一,冀州赈灾。
二,援军雁门。
三,佯攻西陵。
目前邓忠带回来的人里有整军万余,残军万余,加起来大概两万七八的样子,若算上邓艾裹挟蜀主回到长安的三千兵力,刚好能整编出七军三万人。
这些人能征善战,行军经验丰富,比那常年驻扎北方边境和游牧大眼瞪小眼的边军强了不止一点。
原本司马昭计划给胡烈戴罪立功,南下襄阳佯攻西陵解巴郡之围,因钟大宝插手,这个任务给了胡奋。
按先前说的,五军两万人,加上中军两万四。
不过这样一来,留给邓忠带去雁门增援田彭祖的兵力,只剩六千人。
这时有朝臣提出,顿丘、卫国两县灾民过多,怕有灾民被逼落草为寇,需要调出一部分兵力押运粮资。
但这话明显是说给司马昭听的。
在满朝文武看来,抛开前因后果不谈,只是丢了雁门关,拓拔鲜卑随时可以派小股部队过来劫掠。
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光控弦者就三千,想凭六千人就夺回雁门关,多少有点“不知其几千里也”。
所以有人建议从司马大将军麾下再调三军一万二千人回来,裹挟质子拓拔沙漠汗北上边打边谈,一方面补强楼烦关的兵力,若能趁机夺回雁门关则最好。
只不过,众臣让司马昭拿出入晋地为人质的拓拔沙漠汗,多少有点慷他人之慨,连钟大宝听到都想笑。
司马昭倒没有急着表态。
他望向身后那位新任的尚书右仆射。
那人得了眼色,心领神会,手持笏板当众站出班列,高声奏道:
“臣,羊瑾,蒙陛下天恩忝居末流,心中不甚惶恐。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臣议将叔子大人放出,许其戴罪立功,刚好可领一支兵马监督粮草押送。”
没等“大魏忠臣”们站出来反对,尚书左仆射裴秀装模作样抢先反驳道:
“羊仆射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叔子大人论辈分是您堂兄,论亲疏更是在您伯堂去世后入寄成为你亲兄,如今兄长坐犯,弟出班砌词开脱,这恐怕不合适吧?”
羊瑾虽然看起来年轻,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抬手一一恭敬揖首才应对道:
“陛下、燕王、司马太傅、司马大将军、还有殿上诸公……想必诸位都清楚吾兄的为人,他一生不曾亏欠过谁,即便府中下人为送公文赶路不慎践踏农田,也会自掏俸禄偿百姓以绢帛,让如此人物陷于牢狱……臣请问钟司徒!您的良心可安?”
“雾艹!你特么谁啊?”
钟大宝站在一旁补觉,听到羊瑾最后那声质问,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那片森林仿佛万马奔腾。
等看清楚现场情况,钟大宝朝荀??靠了靠,荀??简单介绍了眼前这位新科尚书右仆射的情况。
羊瑾的父亲羊耽,是羊祜他爹羊衜的弟弟。
不过这个羊瑾就比较可怜,虽是长子,却也因为是父亲的通房丫鬟所生,导致他一直得不到家族重视,二十五岁都未得冠字,比起他那个十九岁就能跟随西征灭蜀的嫡出弟弟羊琇,差了可不止一点点。
但也正因如此,羊瑾付出的努力远比他那个纨绔弟弟羊琇要多得多,此刻静立于大殿竟如山岳。
荀??好心提醒道:“同为庶子,你可别犯浑!”
钟大宝听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抱着笏板站出朝班,有气无力地说道:
“启奏陛下,叔子大人自请入狱乃是为国垂钓,与臣无关。只可惜东南蛟龙迟迟不出,臣实不忍心扫了叔子大人的雅兴,此事大将军知晓,陛下何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