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他无法再如此平和地生活。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容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他设想的计划没有出错。

但在遇到她之后，他的平静是因为有她在，他就不会觉得生活会糟糕到哪里去。

所以，如果她不在了，生活的一切，确实就都变得很糟糕了。糟糕到他只想沉浸在有她的幻觉中。

如果他们不曾遇见，他或许会正常。但还是，一定要遇见吧。

一定要遇见，就算后遗症是精神不稳，幻觉常出。但不曾出现过她的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循规蹈矩地按着预想生活，直到死亡。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期待。

但她来了。向书微留下的疼痛，于裴祈淮而言，都是生命中不一样感觉体验的赏赐。

……

裴祈淮启唇，眉眼间是无尽的眷恋，乌黑的瞳孔着隐隐晃动着，几乎难以窥见的水光。

一双凝视着向书微的没有闪烁，沾染上一丝沙哑的嗓子语速变得缓慢。

“那你，就当我还是没安心好了。”

“我已经认真想过了。虽然你也好像已经给过我保证，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想用你给我的阿拉丁神灯，许下第二个愿望。”

“第二个，你说过的，只要我说，你一定会实现的愿望。”

他的身形在她的眼里依旧是那么健硕，他的肩膀依旧那么宽阔，周正的五官集中在一起，依旧给人严谨沉稳的感觉。

一本正经的模样，依旧像她第一次初遇他时惊艳的模样。

那是在夜晚的街上，相邻的两家餐馆门口。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周围很热闹，欢歌笑语中向书微连对面甜品店放的那首旋律极熟的情歌歌名都没有猜出来。同行的伙伴快了一步，向书微慢了一步。

执拗地竖起耳朵想听出那是一首什么歌，而走在前面的同伴，迟迟没看见她跟上来就出声喊道：

“向书——”

“裴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走在向书微前头的她的朋友，一个来自跟在裴祈淮后头的他的朋友。

向书微就往那道声音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裴祈淮的那张脸。挺立的眉骨，深沉乌黑的瞳仁，平直的唇。淡定又沉默的姿态。

穿的是一件小v领的灰色卫衣，领口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袖内搭。从她的身侧走过，眼神没有丝毫的停留。

向书微微怔，视线正要追随过去，感受到另几道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是走在裴祈淮后面的那几个男人。

向书微回过神，快步走上台阶。在临门一脚的刹那，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在人流攒动的街道上。

灯光驳杂，颜色交错。他走在花花绿绿之间，步调沉稳，背脊挺直。

向书微的脑子不受控地自动回味裴祈淮的长相，不可置信地心底嘀咕。

怎么长得那么沉稳可靠，斯文正经。

像座肃穆的山，内敛庄重。

真的怎么会，完完全全长成她的理想中男友的模样？

连不多看她一眼的感觉，都那么合胃口。

完蛋了。

……

这么多年，向书微还是头一次，在这一秒，觉得这座山也会坍塌。

他说的第二个愿望是——

“你在我身边，日日夜夜。”

又是一个向书微乍一听就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愿望的愿望。她的喉咙哽住，浅浅地笑了笑。

一个总是未雨绸缪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在计划的男人，也会有没有安全感的事吗？所以要她反复反复地说“我爱你”，要不惜使用两个阿拉丁神灯的愿望来确定“她爱他，不会离开他”的既定事实？

向书微扑了过去，紧搂住裴祈淮的脖子，斩钉截铁道：

“我向书微发誓，这辈子，我只爱裴祈淮一个人。

我会永远永远待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度过日日夜夜，走过岁岁年年——”

“绝不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