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四太子金兀术,在这乱世中威名赫赫,行事雷厉风行、果决狠辣。他扶植张邦昌上位后,于汴梁河上扎下大营,妄图掌控中原。谁料,一场凶猛的瘟疫,如暗处蛰伏的恶兽,朝他迅猛袭来。
金兀术身强体壮,久经沙场,鲜少生病。这次碰上南方暑热裹挟的瘟症,起初他只当是小恙,未加理会。哪晓得半日功夫,高热便汹涌而至,烧得他意识模糊,浑身乏力,往昔的精气神消失殆尽,难受得厉害,当下就打算起营回北京,那里医疗条件好,也更安全。于是赶忙传讯干离不,令其速往汴京接手分兵屯守之事。
干离不接令后,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心里还惦记着带上毛橘塘。上次毛橘塘治好他夫人的病,让干离不对其医术多了几分信赖,想着此次兀术病症棘手,说不定毛橘塘能派上用场。毛橘塘得知要给四太子治病,心情复杂,又紧张又兴奋。紧张是因为一旦失手,性命堪忧;兴奋则源于若能治好,荣华富贵必接踵而至。一路上,他在马背上反复琢磨药方,把那些半生不熟的医理知识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
彼时正值酷暑,烈日炎炎,众人赶路热得汗流浃背。毛橘塘边擦汗边翻看医书,还不时小声嘟囔。途中歇脚,他也不闲着,掏出药材查看,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
到了金兀术的大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士兵们神情冷峻,巡逻步伐急促。干离不径直入营,见到兀术后忙说:“我营里有个蛮子会治病,手段颇高,带他来给太子爷瞧瞧。”金兀术正被病痛折磨得心烦,虚弱地挥手示意传毛橘塘进来。
毛橘塘进营帐先大礼参拜,而后小心翼翼靠近床边搭脉。手指搭上脉搏,他心跳如鼓,一番思索后,确定是南方暑热引发的瘟症,便镇定说道:“太子爷,此病用一帖‘麻黄桂枝汤’,定能药到病除。”说完,立刻在营帐中间架炉煎药。他手有些抖,好不容易引燃炉火,掏出药材摆好。煎药时,他偷瞄金兀术,见对方满脸怀疑不耐,为表诚意,药一煎好,便跪下先饮一半,再把半碗递给金兀术。金兀术犹豫后接过饮尽。
众人都守在营帐里,大气都不敢出,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那炉子里的小火苗,偶尔发出“噼啪”声。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金兀术忽然身子一动,紧接着出了一身大汗,高热竟慢慢退了下去,人也有了精神,能坐起身来。这一下,整个营帐都沸腾了,欢呼声此起彼伏。金兀术满心欢喜,对毛橘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即吩咐人取来一件珍贵的狐皮袍子,那狐毛油亮顺滑,入手温热,一看就价值不菲;又拿来貂鼠暖帽、兰缎番靴,把毛橘塘从头到脚装扮一新。不仅如此,还赏赐他一口金镀刀,刀身寒光闪闪,纹饰精美,彰显着尊贵;一个精致合包,能装些随身细软;一匹矫健骏马,配着金光闪闪的金锏鞍辔。最后,大手一挥,宣布留毛橘塘在营中,享受一个千户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