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判了斩立决,罪名是串通南阳郡张绣,阴谋袭击许昌劫持圣驾,郭浦韩斌按同谋罪一并处决,俩人喊冤也没用,手起刀落弃市三日。
尚书台空出来三个位置全部被颍川人顶上,司徒幕府和廷尉两个衙门也遭到全面清洗,所有赵温的亲信都被调离原岗位,要么外任要么闲职安置。
赵温虽然不知情,还拿出断绝父子关系的誓文,可毕竟是亲儿子犯事必须受处罚,被免除了录尚书事收回了符节,此后无法插手尚书台政务。
在曹操默许下,颍川人全面把持中台,总揽政务成了最大赢家,任谁都给不出这样的价码,可以预见,未来官渡决战荀彧铁定跟着曹操干到底。
刘琰也挺惨,按照连坐惯例需要惩罚,刚到手的太中大夫,连带黄阁主薄都给免了,今后司徒幕府也不能再设立黄阁。
本来常侍谒者也留不下,好在一众公卿上表辩护,都认为酒囊饭袋肯定不知情,话说的挺难听,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皇帝也明确表示不同意,这才没彻底成为闲散人员。
这样的大案子居然没掀起什么波澜,议论几天后很快就被人遗忘,原因是司马防出人意料提出致仕,紧跟着唯才是举令正式颁行天下。
整个大汉的寒门小族都震动了,明面上只要有真本事不需要背景关系,至于私底下就看各家本事,但不论如何,除了察举制度之外又多了一条入仕渠道。
要命的是军队也轰动了,因为这个制度对军队同样有效,至少在施行初期,中底层军官也有了相对容易的晋升机会。
曹操从入驻兖州以来一直坚持唯才是举,这道法令对中小豪强有利,大士族被分去利益肯定要反抗,兖州变乱之后吸取教训对士族做了让步,这才有了现有地盘。
但曹操一直没有放弃争取中小豪强,迁都后又持续数年明争暗斗,同时曹操也在暗中积蓄力量。直到袁绍消除后方威胁,大军压境面临生死考验再也无法等待。
凑巧出了赵彦这件事,尚书台能空出三个位置,曹操咬牙大出血许了颍川总揽政务,两家合力压迫司马防作出让步。
司马防也想过硬挺一步不退,然而,面对压力自己没有弘农那么大号召力,又不可能容许杨彪重新出山。
索性以退为进选择致仕,给本阵营发出无可奈何又不甘合作的信号,至于打的什么算盘还要看今后袁曹决战的最终结果。
曹操要的就是这一点,内部有稳固的支持,军队把持的更加牢固,面对袁绍多了几分底气,至于付出多少代价现在可顾不上。
内部团结起来,在外的军事部署更具效率,转眼进入冬季,南阳那边来了惊天消息,张绣与曹操和解,全军跑来许昌正式加入曹操阵营。
随之而来的是赵彦当初串联的证据,不需要贾诩的证词,有张绣公开作证就足够了,当着朝臣拿出一堆书信计划,现在大家都知道没冤枉赵彦。
赵温扛不住舆论压力几次上书致仕,上书几次曹操就挽留几次,就是不让老头儿退休,明里暗里提点赵温,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不死的你最好安生呆着,不然叫你好看,吓得赵温再也不提退休的事了。
最近几天传来消息,刘备在徐州集结了上万军队相应袁绍,寿春太守刘馥集结军队声称防备孙策,军队却向北进入豫州境内,有传言称其暗中倒向刘备,徐州军队从东向西攻击,他从南朝北策应。
袁绍、刘表、刘备、孙策都在积极准备,形势对曹操极为不利,连赵温在内很多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张绣怎么会放弃袁绍投奔曹操。
曹操反应倒不意外,不但接受了张绣投诚,两人还结成儿女亲家,这个操作导致曹操阵营中忽然变了天。
迁都以来曹操和丁冲的二元军权组合,变成了曹操张绣丁冲三足鼎立的架构,曹操兵多张绣军强,丁冲的公卿盟友赵家遭受沉重打击,现在倒成了其中实力最弱的一方。
此时袁绍军队集中完毕,各部对黎阳城展开轮换攻击,随着攻坚战战斗越发猛烈,拿下城池只在旦夕之间,现在就看袁绍的渡船够不够多了。
瞎子都看得出天下大势在袁绍,董承等人也不紧张了,赵彦事件过后许昌平静下来,一夜之间又回到过去,这更坚定了董承等人坐观发展的心思。
等袁绍胜利,大家拿出衣带诏还是从龙之功,能不拼命最好再等等,令人心虚的是,君道阁夜晚的闹剧传扬出去,当下许昌全城都知道了。
这种事不好说还不好听,几个人来找过刘琰商量对策,刘琰可不见他们,跟个鸵鸟一样外界如何干脆不管。
官场无情至亲都未必肯烧冷灶,官僚认干女儿潜规则谁都懂,赵温几十年才认了一个,称得上道德高尚。
赵家的惨淡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只剩刘琰不离不弃,许昌人对刘琰的评价出现正面改观:最优秀的儿子死了,老头儿伤心之余还能活几年?反正甭管父女俩在家干啥,起码刘琰尽人道够孝顺。
整个许昌刘琰只敢去丁冲家,每次去都会提醒现在形势变了,跟曹丕几个小辈喝酒挺好,别跟以前一样和军队将领往来,可丁冲当面答应好好的,过后依然我行我素。
“这个老东西不听劝迟早出事。”刘琰想起这件事就来气。
“不必劝,去不去都一样会出事,早晚罢了。”赵温现在才看通透,形势变化相比过去太快太迅速,几十年用老方法老习惯思维被固定住,时代一变就跟不上了。
刘琰气闷的不止丁冲,原本计划好的,赵家宴请公卿当众公布刘琰改名的消息,因为赵彦被抓问罪,这件事就没能办成。
现在世人不知道刘琰入了赵家宗谱,名字改叫了赵熙,当不成妻妾就算了,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大家还不知道,这不是让人干着急么。
想到此处刘琰甩脸更没好气:“我改名的酒宴什么时候摆?”
赵温没接话茬儿,没来由的问道:“我儿想作三公吗?”
“我说爹呀,还三公呐,我就想死之前有个名分。”
赵温皱起眉头一脸问号:“我儿为何要说丧气话?”
完了,老爹这是受不了打击脑子坏掉了,刘琰打消了逼他的念头,凑近了悄悄嘀咕:“我造逆臣的反?衣带诏,您想起来没?”
“为父给你谋划了一条坦途,那诏书就是难得的契机。”赵温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脑子有病。
赵温要和袁绍结亲家,将女儿赵熙许配给袁绍的三儿子袁尚,袁绍那边已经同意了,这封信就是誓约书。
赵彦死了,除了父女俩没人知道刘琰就是赵熙,蜀郡路途遥远不可能派人调查,也完全没必要调查。
袁绍能同意也不难理解,赵温属于公卿顶层,两家联姻门当户对,重要的在于,婚事一旦公开,可以想到对许昌内部的震动能有多剧烈,这会严重打击曹操阵营的战斗意志。
刘琰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袁尚娶我?爹呀,这不是我要死,是您要死呀!”
赵温微笑摇头:“见到你袁绍必然反悔,所以为父不会有事。”
刘琰是海内名士,袁绍舍不得推儿子进火坑,誓约立下就不能轻易更改,知道被赵温算计,愤怒之余还得考虑后果。
刘琰是侯爵,是衣带诏的参与者,赵家反曹还搭上个优秀的儿子,对于这类有巨大贡献的革命家庭,袁绍要毁约总得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