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章 乾坤转尽几时裳(1 / 2)深巷月,井梧桐首页

那般晃了许久,贾澜适才重新于眸中定下形来。

还是那个冰凉绝色男子,玉沙青罗浅色外褂,内里一身雪色的锦袍,腰间宛青束带,还缀着一块好大的稀世璧,颜色通透,几近生光。

若是何如能上心装扮,单凭姿色相比,概是不输分毫的。

只要贾澜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摸样,凭何如风流一笑,那与世莫争的亲和恬淡都能摄去贾澜大半的光彩。

彼时,我又想起何如透露于我那美男环绕的来日生活,不禁一笑。

莫不是我开了间男馆,又或是子孙繁茂且都是俊秀之姿,总不会是我负了君心还一女多夫这般荒唐。

愚钝如我多思无益,敛眉打坐便罢了。

可天时地利人和修法才得益,但这“天地人”三者我是一个都没占到,一则本该倒床大睡的子时,二则这戾气甚重之地,三则是那床角冰冷的“同床人”。

换做旧时家中,我定是要郁闷得掀房拆瓦,索性我不练了,发了好一会呆。

照理说师傅这风流性子不是在荒山野地就是在烟花粉巷,平日里也是懒懒散散,该吃该睡他一样没落,我时常怀疑他那身修为是天上掉下来的。

又一阵风过,纱帐微微带动,飘飞了片刻。

透过纱帐,清冷的光落在了白衣上。

那白色看上去比之雪更胜一筹,恍惚天宫羽衣,由那彩云微月织就。

最是月色弄情柔,可惜,现在并不是欣赏月色的时候。

我的衣裳紧紧地攥在贾毓手中,她从头至尾都战战兢兢地,因着这风的缘故,她陡然惊得瑟缩在我身边,语结,惶恐。

“怕,怕,小师傅,我怕。”

听闻近日贾毓一直无心装扮,不施粉黛,可怎看她无论是惧是忧都一副天资颜容,着了那身价值不菲的重纱绯罗裙,更显得妩媚多姿,弯下的唇瓣轻咬,水嫩可尝,直叫人春心荡漾。

自然我也是怕的,不过畏惧之色却没有写在脸上罢了。

恍惚中有种错觉,那种宜嗔宜怒的表情从来都是与了这些美人的,我这种一哭便眉眼不清的人就不拿哭脸吓人的好。

如今尚羡妒的是那年幕僚进帐摆宴,画师李冰曾说过锦瑟的泪容美得举世无双。

我望向夜天,那般许久眼神再未聚焦过。

待回神,我环了贾毓入怀背手拍她,若似拍着九妹韵如,犹记得往昔贼人入府,杀伐一夜,红了窗纱,我便是这般抱住她:“不怕啊,不怕……”

一念惊觉不妥,我忙松开了贾毓,连连道:“何酬并不是有心轻薄了小姐,适才一时心生不忍,误将小姐当作小妹,遂,遂……”

贾毓尴尬地笑笑,眸子在我眼神上缠了会又移开去,潋滟语道:“无事,我并未怪你,你也是有心安慰我。”

彼时,贾澜一副鄙夷的神情相望与我。

我亦不介怀于他,毕竟从头至尾,他的眼睛里只有重重异色。

倒是可怜了他讨厌我却仍然要待在我的近旁,我自是猜,他大约中了一种“就是不喜欢你,就是要让你不高兴”的法术,不然为什么从始至终他就没有对我笑过呢?

我一个鼻子眼睛长得端端正正、见人三分笑的好少年,哪里招他了?莫非……

恰此时,贾澜淡淡地开腔挤兑我:“你师傅的榜样你是学全了。”

事实是我果然冰雪聪明,竟差点领会。

所谓榜样,是有所指的。

何如魅力太大,这贾府的婢子们表白者甚众,午前一歌姬因思慕心切,趁上茶之际强吻了他。虽说何如分明可以将这个吻扼杀在一瞬间他却没有,情何以堪,但这个事情由不得何如牵头,更扯不上与我有关系。

这厢,贾毓幽怨的眼神在我和贾澜之间逡巡了一遭,终究低首,淡淡地说:“三哥作甚这般污蔑酬公子,他无心的,我都未曾介怀,何来你责备于他。”

我自是不想干涉他们兄妹之间的不满,顾自闭上眼睛继续运气修炼。

静心,排开杂念,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