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梳甚是恭敬地拱手弯腰作揖,不敢抬起身来。纤云心下好奇,这看似睥睨天下的河神忘梳,怎的也会有这样害怕的人。她悄悄向前走了几步,却被忘梳低声喊住了:“别胡闹!”他依旧低着头,言语之间满是战栗。
纤云见忘梳这般模样,也心知来者必不是善人,故而将一旁正自顾玩耍的巧灵拉到了身边。
“是什么人?”纤云悄声问道,可忘梳却不言不语。
只感觉一阵微风掠过,那风里带了一丝莫名的花香。纤云皱了皱眉,觉得周身有些异样,她向四周看了看,蓦然发觉不知何时,这周围的树上已经挂满了朱红色的纱。
“这……这是怎么回事?”纤云战战兢兢地问道,她心中有些许明白,这神秘女子,许是已经到了,因而将巧灵撰得更紧了些。
可那巧灵,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这场景竟欢呼起来,挣脱了纤云的手,在薄纱底下到处奔跑:“姐姐你看,这些纱好美。”说着踮起脚拽了拽那垂下的纱。
只闻得“哎哟”一声,然后是女子的娇嗔:“什么人在这里拽我的衣裳,好没礼数啊!”
小巧灵的手楞在半空,仰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却不曾发现任何人。
“还不放手!忘梳,这谁家的孩子,怎么一见面就来拽我的衣服?好没教养!”
那纤云闻听她这样说,顿然怒了,指了指那一片纱道:“你这缩手缩尾的贼人,说话可真没道理,谁就稀罕拽你的衣服……”话不曾说完,只觉得一双手勒住了自己的脖子,越勒越紧,头晕眼花。
“莲枝姐姐手下留情,这纤云姑娘是天上的鹊仙,若是害了她,惹了天庭可就麻烦了!”忘梳匆匆喊道。
可这周围,除了纤云巧灵,还有被忘梳打得重伤不能言语的荒决,哪还有他人?可刚刚那娇媚的女声,确是实实在在的,那一只手,也是实实在在的。
纤云此番糊涂了,也不曾顾及其他,栗栗道:“忘梳,你在与何人说话?刚刚是什么人?”
忘梳淡然道:“纤云,来随我见见莲枝姐姐。”他说罢便拉着纤云跪下了。
这纤云哪里愿意,她本是天宫自由鸟,伦理比这一金缕山界的人地位都高,又有何人值得她去拜呢。
她不情不愿地被忘梳拉着,还不曾跪得稳当,只瞧见面前那一片朱红的纱,悠悠都浮了起来,然后缓缓幻化成了一个女子的形态。
这许是一个女子,可是看不见肉身,但从装扮看来又与其他女子别无二致。身着了一件朱红百水裙,头上还带了繁杂的璎珞步摇。
“莲枝姐姐别来无恙,忘梳时常挂念姐姐,不知近来可有什么欢心之事。”
“哈哈哈。”女子笑道,“我没什么欢心事哟,倒是你,什么时候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话音刚落,纤云只觉得一双手抚过自己的面颊,她一阵毛骨悚然。
“姐姐说笑,忘梳不曾有喜事。”
“我管不着你这许多,只恐怕你有了小娘子,便就把姐姐给忘了。”女子调笑道。
“忘梳不敢,忘梳不敢。”
只见那没有肉身的幻影慢慢挪到了荒决面前,弯下腰似是在看着他。这鬼影似的凝视,令荒决这样沉稳的男子也不惊毛骨悚然。
“这男子生得真美,与那千悔塔的梓玉公子,许是能比上一番。”
“莲枝姐姐也见过梓玉公子?闻得他绝世无双,是个罕见的男儿,可除非亲眼看见,否则忘梳难信这话。”
“我也不曾见过,只知道除了容貌,更是有非同一般的修行呢!若是能吸得他的阳气,我许是也能重得肉身了。”女子说罢叹了一声,忘梳不曾敢接话,纤云和巧灵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二人从天上来,初来驾到何曾见过这等怪异的事,早就愣在一旁。
那荒决忽然猛烈地咳起来,然后略带愤怒道:“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请放尊重一些。”
“哈哈哈。”女子笑得妩媚,银铃地声能将人融化了,“这小公子好是不近人情啊,莲枝不过是见你讨喜,便想与你亲热一番罢了。”那荒决听罢,脸略微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