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图海喊了一声“众位臣公见驾”,各位大小官员都整了整自己的朝服,恭谨地登上玉阶,走进太极殿。
经过太医们轮番的诊治和长达半个时辰的休息,君旸勉力坐在了龙椅上,但脸色很是不好,精神萎靡,大半个身子都斜靠在龙椅的扶手上,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再次倒下的感觉。
君旸有气无力地说:“诸位臣公刚刚也听见了,珉国公龙隐深负皇恩,竟然举兵谋反,如今已经攻陷了霍邑郡。各位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半晌,没人敢说话。
“说啊!”君旸催促了一句,也由于这两个饱含了怒意的字,让他狠命地咳嗽了几声。
又过了片刻,兵部侍郎陈敬轩站了出来,说:“回禀陛下,臣以为,霍邑乃京城东北的第一道防线。霍邑虽然失守,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以派一位老将,在龙门进行阻击。龙隐的叛军与匪贼周旋多日,耗费巨大,不可能是朝廷军队的对手,请陛下不必忧心。”
陈大人说的妥帖,君旸的脸色变好了不少。
兵部尚书孙大人趁热打铁,站出来说:“臣附议。臣以为,龙隐的叛军不足为虑,被朝廷剿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臣保举诸卫大将军洛闵韬为帅,清扫叛军!”
金小酒轻哼了一声,暗自感叹:“瞎闹!”
洛闵韬是已故的宣武侯洛江衡的嫡次子,年仅二十三岁。他哥哥洛闵德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而他,因为自小乖巧,颇得君旸喜欢,才得了一个正四品的武职。
一个连枪棒都使不好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和一个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珉国公父子较量?这位兵部尚书大人,一看就是单纯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反正不是自己的兵、自己的命,丢了也就丢了。
幸好他哥哥洛闵德还算有点脑子,站出来说:“启禀陛下,舍弟年轻气盛,才疏学浅,除了纸上谈兵,不堪大用。请陛下斟酌。”
洛闵韬一听他哥这样“诋毁”他,当场发作,高声说:“陛下,臣虽年轻,却有一腔报国之志。只要陛下首肯,臣一定身先士卒,马革裹尸而还!”
洛闵德气恼地用眼神责怪弟弟,谁知道洛闵韬只当哥哥嫉妒他,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马革裹尸”这个词,金小酒从她哥金觞那里听到过,因为跟“马”有关,所以特地问了问是什么意思。此时从洛闵韬嘴里听见,心里开心地怼了一句:“呵呵,你就算不‘身先士卒’,也一定会‘马革裹尸’的。傻小子!”
保和殿待制洪大人上前走了几步,说:“启禀陛下,臣以为,洛将军年纪小,不足以服众,不适合担此大任,不如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领兵更为周全。”
洛闵韬不怕死地说:“洪大人觉得末将年轻?泰康郡主身为女子,十二岁就参加了常阳之战,十五岁有了自己独立的军队,官拜车骑将军。泰康郡主做得,末将如何做不得?”
金小酒很是惊讶,怎么话头赶在自己身上了?转而她又觉得好笑,这个洛闵韬,果然是个嫌自己命长的。金小酒的官,是自己一点一点拼来的,当年常阳之战,她后背上中了两箭、跑了两天找到援军的时候,整个里衣都被血块凝结在了铠甲上,扯都扯不下来,伤口化了脓,身上滚烫得像从开水里滚过一遍。洛闵韬又算个什么呢?他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