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阳走在溶洞里,内心只比初来时沉重了许多。有几次也忍不住取出了《摩雷枪谱》刚翻开书,马上左掌拍击右手,又郑重的把书收了回去。星月神教与他并无瓜葛,也无甚私仇,他练武本身只为诛杀仇人,而非滥杀无辜。更何况那么多年过去了,星月神教在哪,是否还存在尚自不知,江湖上也从未听闻过这样一个教会。在计阳听来,钟乳石的滴答声正是为死者哭泣。为什么双方不能心平气和的交谈,非要闹着个两败俱伤呢?计阳第一次对人性产生了疑问。
约莫走了半天,直到计阳有些饿了,才见到一缕阳光照进洞内。计阳感到十分刺眼,情不自禁将右手遮在额头前。外面的新鲜空气,已经飘透过来,让计阳空洞的心灵多少有了些慰藉。
计阳用手刮刮鼻尖,微微笑道:“不想这些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其他的以后再想也是不迟。”他双脚踏在浅岸上,望着枫叶落地,农家的气息远远吹来。计阳看准袅袅炊烟升起的地方,从他过往的经验来说,有炊烟的地方必定就有人家,那正和他的心意,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计阳决定去讨一顿饭吃,那些家常菜让他万分想念。
看着不远,但计阳穿过了一片树林,这才见到村落与田野。田野上的麦子金黄灿烂,油菜花阵阵清香,约莫三五个农人,在田垄上辛勤劳作,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正是体会着丰收的喜悦。计阳想起,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和族人一起收割稻谷,那时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叹了口气,计阳整好衣冠,向离他较近的一名农夫走去,道一声“打扰”。
那农夫睁着狐疑的双眼,反复大量计阳。计阳感到一丝尴尬,自己的模样就跟野人一样,无怪人家怀疑。不自然的干咳两声,计阳强作镇定,又道了声“打扰”。
那农夫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计阳:“什么事?”计阳道:“敢问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农夫皱了皱眉头:“这是浥河村啊,你是哪里来的野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计阳感到十分尴尬,咳嗽两声,摆摆手,飞也似的逃开了,留下那农夫在原地呆呆发愣。
计阳忙到村里找到一家当铺,把金明币卖了几千的南明币,接着又买了身清朗的衣服,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对着小河,计阳剃去长发和胡须,终于又恢复了少年人的模样。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计阳才想起吃饭。村上一家小酒店不错,计阳走进去选了一个偏于拐角的地方坐下,随便点了几道家常小菜,就坐在那儿等菜上桌。偶然翻出《摩雷枪谱》,计阳咬咬牙,又将它归于原处。
隔壁桌两个身着黑袍的中年人一边喝酒,一边大声交谈。交谈的声音很大,甚至有些嚣张,浑不把旁人当成一回事。
一人道:“老赵,那群狗崽子什么时候开大会啊?”老赵用酒杯沾了沾嘴唇,幽幽地道:“大概也就是今儿午后吧。老刘,怎么,你怕他们的人?”老刘呸了一声,道:“我怕他们?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右使让我俩来打探打探,这会儿我还不屑来呢。”老赵眯着眼睛笑道:“嘴上硬,心里怕得很吧。萧门人多势众,被抓住,你认为我们能活着逃出?”老刘不说话了,只默默低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