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便是应了，情之一字最是无解，想到那个此刻身在山中的某人，月公子此刻有些感同身受了。

正阳府官狱

“谁是崔华伦，出来。”

除主谋崔尚书单独关押审问，崔府一大家子都关在此处，狱卒喊这一嗓子，令人误以为是要对他用刑，崔夫人等人立刻将崔华伦推了出来。

如游魂般跟着狱卒，崔华伦一颗心已死，此刻毫无畏惧可言，到了地方，狱卒打开牢门叮嘱道：“进去吧，只有一刻钟啊。”

木然进了连窗子都没有的暗室，烛光中映着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

“华伦……”

挽青上前想要抱住崔华伦，他却一语不发的侧身躲开，事到如今心碎一地，挽青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想崔华伦突然打断她：“不，我不恨，因为我谁也没法恨。”

他本以为自己看透了生死情爱，不想此刻粗哑的嗓音仍然颤抖着：“我爹野心勃勃做了错事连累了一大家子，我该恨吗？我的夫人……或许她从未真正属于过我，抱着目的接近我，揭发了我爹做下的错事，我该恨吗？我不知该恨谁，所以我谁也没法恨。”

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将她望着，崔华伦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你告诉我，是该恨自己投错了胎，还是恨自己一颗真心错付。”

嗓子似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挽青猛的扎入崔华伦怀中，崩溃的哭喊着：“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听到她亲口说她爱他，崔华伦灰暗的眼眸中忽然有了色彩，却又瞬间隐没下去，终是无情的将她推开：“我已是将死之人，无需再谈情爱，你一个人也记得好好过活，遇到能照顾你的人，再嫁了便是，我纵为游魂也绝不会责怪纠缠于你。”

“你走吧，莫要再来见我。”

崔华伦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挽青不肯罢休，执意要跟上去，却被恼火的狱卒一把拉住：“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开后门也不是这么走的！”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子投射在他身上，眼睁睁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入阴暗，挽青脑中忽然浮现初见他的那日，她设计好了一切等他入局。

那时在窗子后边，她也是这般凝视着他，当时他不过是她的猎物，此刻……他是她的夫君，亦是她即将失去的爱人。

身在青楼之中，认定世间男子多薄情，唯独那个曾经的风流浪子，自此只钟情她一人，宁愿放弃一切，只为坚定的爱她、护她。

可是她，亲手毁了他的家，送了他的命，即便如此，他仍是一纸休书保下了她。

“傻子。”

挽青含泪笑骂道，若能回到初见时，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