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扬言自己能下厨并非出于垂涎美色下的行为反应,也不是刻意吹吹嘘渲染自己的伟岸,木熠诚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的机会。
木熠诚家境殷实,平时在家总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待,如今已跨入大学校门,远离家乡父母,没了家庭特殊照顾,预示着漫漫人生路上这份孤独与无助需要自己去领受。
每一个人决定独行,迈出第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一次大放厥词就是木熠诚选择独立生活的开始。即便出丑,又有何妨?有时候没有底气,逼一逼自己,也不失为勇敢。
当然,最初的选择源于拒绝住校。来到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镶城上大学,不住校恐怕难以让人理解,要知道木熠诚家在西南,学校却在北方,但初中开始木熠诚已经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陆续在国内知名杂志及报刊上发表散文和小说,稳定的产量所获得的稿酬完全可以支撑他的日常开销,加上有意寻求宁静,他才选择了在外租房。
当初下这个决定,自己也是矛盾重重,从小少爷到独立生存的愣头青,仅仅洗衣做饭,清洁卫生,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行业和有待开发的技能。
九月二号在大学校园游荡一圈下了决定后,木熠诚就陷入了彷徨中,真打不定主意如何面对自己以后的生活:衣服在哪里洗?水煤气哪里交?物业通知哪里看……
因为早入学报到时间一天到达学校,学校的住宿安全没法保障,晚上只得住在校外,木熠诚只好利用白天的时间开始在学校周围寻找自己之后的宿地。岂料学区房供不应求,以学校为中心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基本都被木熠诚跑了个遍,甚至有人在一个月就租下了周围的房子,更有人成批包租转租,剩下的房源不是条件堪忧就是价格高昂。
连续寻找十余处房源和地产中介依然没有中意的住所后,人也显得沮丧起来,可找房迫在眉睫,通知书上写得很清楚入学后接着就是军训,白天压根没时间,晚上总要有个落脚处。学校宿舍也打听过,当说出自己的要求人人都以为他是外星人驾临,嗤笑不答。
当夕阳柔弱的余光洒在城市公园的过道上,依靠在花园露天长椅上倦怠的木熠诚陷入了冗长的迷茫中——此时只有湛蓝紫色行李箱的扶手懒懒的爬在他蓝色牛仔裤上,这就是他在这个陌生城市感受到仅有的温存,好比家里的爱犬毛毛陪在身边。
长期附拥父母怀抱的他第一次有了想家之后的孤独感,可他明白从即日起他会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至少四年,如果考研或许更久。即便认识到之后的人生旅途就如同候鸟一样必然不断迁移,到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归宿,他也做好了准备,可这份孤独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
随时间的迁移,太阳狠心地把自己的半边脸埋下了山头,收起了它充满慈爱的目光,它不能继续陪着这个离家的孩子。
疲惫之后放松自己,往往会进入梦乡。木熠诚就这样在公园里不顾形象地打了个盹。
“小伙子!小伙子!”
迷糊中,一个陌生而温和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显然是有人在叫自己,本只是因刺激而抽抖下脑袋,无奈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迫使木熠诚缓缓睁开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西装革履穿戴整齐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面庞平易近人神情温和,气质不俗,此时身体微躬前倾,几乎都要伸手试探木熠诚的鼻息状态。
木熠诚错愕地望着对方,嘴唇微微开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喉咙一阵刺痛,想来是一整天的奔波让他忘记了喝水,现在喉咙都干哑了。
痛苦的表情被这个历经世事的男人完全捕捉到,对方再一次将他审读一遍,发现他穿戴有品皮肤白皙眉宇清秀发型虽然时髦但还算规矩,整个形象有点像偶像剧的贵公子掉水失去了记忆,青涩呆傻却贵气还在,才又问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木熠诚忍着刺痛,清了清嗓子才站起身回答对方:“哦,我没事,打了个盹。”
眼前的男人儒雅沉稳语气温和得像父亲在自己生病时在床头关切一般。木熠诚感到很温馨。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出现这一幕,反而让他有些无措。
“天快黑了!”男人指了指隐没了太阳轮廓的西山上空,那里已是墨色蔓延,“你这要是睡过头是很危险的!”
“谢谢您提醒,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