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秃鹰划过天际,逆风而行,飞进一处森林。林里枝叶似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显得分外幽暗,原本充满生机的林木在此刻看起来竟显得异常可怖。
秃鹰飞向林中的最高处的巨石,毫不犹豫地朝那里“撞”去。没有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因为它消失在巨石前,或者应该说是它已经进到了石头里。
里面的世界没有光亮,很是阴冷,几乎寸草不生。这里的人们面容皆是一片青灰,尽管偶尔也有笑声与欢乐,但放在他们的脸上却只会显得无比违和。天空时不时会飞过几只乌鸦,令人觉得十分压抑,甚至有些毛骨悚然。这里是六界之中唯一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也是唯一被世人“遗弃”的地方——魔界。
秃鹰自进入这片世界起就自然的恢复了人身。他脸色惨白,额角留着一撮毛,虽说长着一张娃娃脸,可看着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面无表情地向着这片领域中心的宫殿走去,步履匆匆,路边的魔偶尔会向他投去一记奇怪的眼神,不明白大护法这是怎么了,可随后又会各忙各的。
守门的两只魔懒散地坐在地上,一个摆弄自己的虎尾,另一个长着一对羊耳的正靠在门前吃着一只生猪蹄,看到他后忙从地上站起来,整理好盔甲,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大护法好”。
“嗯,我有事要见魔君,劳烦通禀”。
“是,护法稍等”,说完其中一个用移形换影之术离开此地。不过片刻人就跑了回来,不见丝毫慌乱,说:“护法请,魔君正在殿中等候”。
“多谢”,他抬脚打算离开,临走前转头对他俩说了一声:“你们,不错”。
两只魔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多,多谢护,护法”,却不见那人早已离开多时。
殿内留着几只火把,比起外面倒是亮堂许多,正上方有一把石椅,上面侧靠着一个面容英俊,脸色苍白的黑衣男子,他的眼睛微微闭着,火光照在脸上,显得有几分血色,但却压不住他周身的清冷。不像其他的魔族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曾保留着以前的一些体征,他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非要说奇怪的地方,大概便是额前左右两边对称的伤疤了,看起来似乎曾经那里是一对角?
来人单膝下跪,双手拱于胸前,道:“玄峰见过魔君”。
座上的穆清没有睁眼,“起来吧,护法常年在外,甚少回来,不知此番所为何事?”他的声音异常清润,没有其他魔族的嘶哑怪异。
“魔君,属下无能,您交给属下的事情出了变数”,玄峰低下头来,看着有些挫败。
穆清闻言睁开双眼,倒是一张美人面,但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起来,“什么意思?”
“属下在三千城里看到了红叶,不慎落入她的幻境,再次苏醒时,发现原本到手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眉头皱的很紧,“穆澈也卷进来了?”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苏醒后可有什么异常?”
玄峰有些不解,“并未有过,不过倒有有件传闻。听说九天之上的灵雨上仙御剑飞行时不慎落入了城主渊然的荷塘里,现在几乎成了整个仙界的笑话,幽阳真人为此谢绝了一切访客,还想办法不让她出煜心宫一步”。
穆清听后闭了闭眼,轻轻揉着鼻梁,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好了好了,下去继续盯着吧”。
玄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道:“是”,接着便退着离开大殿。
穆清坐了好一会儿之后起身走到殿后的小屋中,将桌上的砚台转了一圈,桌后的石墙开始缓缓移动,不多时眼前便呈现出一扇大开的石门。他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仿佛这里已经来过了无数次。
密道深处是一间普通的牢房,房里阴冷无比,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被锁链捆着脚腕,他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衣服上沾着泥土,显得有些脏乱。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而后又转开视线,语气里夹杂着不屑:“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这次不,不嫌脏了?”
穆清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是啊,这次不嫌了”,接着一脚踹向那人的肚子,他被迅速地踹出几米之外,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猛击,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起身,抬手用袖子擦掉嘴边的血污,冷冷的瞪着眼前的人,那种神情像极了林中盯上猎物的野狼。
“月白,你不必如此看我。你能有现在,都是你应得的。因为你,我现在身陷囹圄,不要想着恨我,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他微微低头,垂下来的散乱的头发遮住少年的双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穆清脸上多了几分讽刺的笑意,可不过片刻,脸色又渐渐变得阴沉,随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