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色外衫的衣摆处溅上了一滴从车牙中甩落的水点，浑浊的液体在陷在衣料里，立刻就融成了一滩暗色的痕迹。

虞筝还没注意，落下半步的顾夫人皱起了眉头。

水点不大，留下的痕迹也并不起眼，但要是被注意到了就是殿前失仪的罪过，被抓住把柄了，一句话一个污渍都是文章。

现在想要去换也来不及，顾夫人走在虞筝的侧身，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用身形挡住了随着脚步掀起的衣摆。

“不要太紧张，太后就是召我们过去说说话。”

“嗯。”

虞筝看了她一眼，明明嘴上说着安抚之类的话，可顾夫人看上去仿佛才是最紧张的一个，从身体触碰到的手臂当中，能清楚的感觉从那具躯体当中传来的僵硬和冰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这种反应和动物见到了天敌所产生的本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动物可以转身逃走，而顾夫人只能一步步主动踏入危险的漩涡当中。

“到时候少说话，太后问你什么，你诚实回答就是了，剩下的，娘会帮你的。”

她仍旧在持续的说着一些近乎是欺骗自己的话，虞筝没在听了，想要抬头这所谓金砖碧瓦，眼前一花，只瞥到了一抹彩光就被重重按下了头。

换成平日，顾夫人保定是舍不得对唯一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于是，在剩下的一路里，虞筝的眼前只剩下了地面铺设的小青砖，布满了被踩踏过后的痕迹，偶有几次见到残缺瑕疵，倒也没多意外。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过了数不清的门廊和三座桥，她被牵引着进到一座似大殿状的建筑当中，又被顾夫人半强迫的带着跪下。

“妾身携小女参见太后。”

上首的人没急着应下，一道包含着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倒也没含着什么恶意，反倒隐隐的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绾卿低垂着头，偶尔的目光上扬间能瞥到一抹紫色的衣角，绣着梅花枝根条的纹路，边缘用金线勾出纹路来，在原本的清幽中调出几分雍容之气来。

“把头抬起来，给哀家看看。”

声音又一次的从上首传来，顾夫人头压的更低，几乎要贴在地面的青砖上，即使如此也不忘给虞筝使眼色，年过半百的妇人，竟然因为区区的一句话吓的额头见汗。

虞筝也不在意，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被宫女太监簇拥的妇人。

“臣女顾虞筝，见过太后。”

不如想象般的苍老刻薄，甚至可能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绛紫色宫服梅花金纹的宫服添了几分威严，领口袖口的用了浅色丝线勾边，腰间缠着的同色勾勒出姣好的身段。

从任何的角度来看，这一位太后都是正值当年的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