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朝会(1 / 2)女帝仁槿首页

“当!”

“咚!”

晨光熹微里,钟鼓相和响彻皇城,庄严肃穆的声音揭开夜的幕布,新一日的朝会开始了。

每日此时,官巷总是最热闹的,第一下钟鼓声响起时各家官邸几乎同时开门,接着,各色步撵、软轿倾泻而出,潮水般涌动在官巷通往承天门的大道上。

承天门是蓝沧皇宫的正门,因其居中向阳,正合承接天意、泽被万民之意,故名承天门。每日卯时,承天门城楼上的朝钟朝鼓会共鸣三响,待三声钟鼓齐鸣后,承天门开,百官由此处入宫上朝。

今日,一切如常,没有人注意到一顶灰扑扑自沈府抬出的轿子也混到了上朝的洪流中,直到三声钟鼓声毕,承天门应声而开,只见沈亦直缓缓从轿里步出,旁若无人向皇御大殿走去。他步伐踉跄,走得极慢,诸臣面面相觑,脸色各异,此人上朝是个危险的信号,只是这信号代表着什么却没人摸得准。

朝堂之上,朝臣列班整齐,司徒淮安与沈亦直并立文官首位,萧凌立于御阶,凌驾众臣之上。

清寒坐于龙椅上,视线从众人面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沈亦直身上,眸中泛起些微笑意,却又在十二串冕旒的掩饰下隐于无形。

“内史之位空悬日久,致使永宁乱象滋生,今日朝会头一件事便是议一议这内史归属。”

上谕一出,大殿之上渐次热闹起来,诸臣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最终将内史人选锁定在两人身上,晋阳公孙免和安庆郡王姜越。

清寒轻抚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不着痕迹从萧凌和司徒淮安身上扫过,只见二人皆不动声色,未发一言,看来这便是两党内部合议之后的结果了,淮党推选了司徒淮安的叔伯兄弟晋阳公,姜党推举了萧凌的岳丈安庆郡王。内史统御宿卫军,掌皇城邢狱、治安,论重要性谓之永宁诸官之最也不为过,两党这般争执不休,自是谁都不愿让对手得了这便宜。

清寒端起一盏茶,轻啜一口,心下已有了主意,于是不重不轻咳了咳,众臣闻声不由敛了声响,一齐朝上位看去。

“既然众臣都推举孙免与姜越,想来此二人必有所长,只是朕倒不甚了解,还请摄政王与淮相介绍一二。”清寒一脸从善如流望向二人。

清寒此言听着虽是殷殷垂询,但在有心之人耳中却成了责其任人唯亲之意,一时之间,诸臣眼神飘忽,面色三变。

“姜越乃臣岳丈,未免有失公允,臣不便多言。”

“臣与孙免亦属关系匪浅,合该避嫌。”

清寒安坐龙椅,面色如常,并不着急回应,正当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赫然响起。

“此言差矣!”

沈亦直颤颤悠悠步出文官列,先朝清寒揖首一拜,接着毫不客气道:“有道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但凡一心为公,又有何嫌可避,除非姜越、孙免二人才不配位!”

“沈大人慎言!”萧凌冷声道。

沈亦直不理会萧凌,只向清寒奏道:“内史一职,事关重大,稍有不慎,永宁顷刻大乱,为社稷安稳计,臣举荐蒋宣重担此任。”

“先帝当年明旨对此人永不录用,沈大人当真年老昏聩了,连这种狂悖之言也说得出!”萧凌面色阴沉斥责道。

“摄政王既提及当年,老臣对此正有话要说,当年镇北王遭奸人构陷叛国,满朝文武唯蒋大人秉持公心替镇北王分辩了一句,如今看来蒋大人此举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按理镇北王冤案昭雪之际便是蒋大人官复原职之时,奈何当时正值新皇登基,诸事繁多,便耽搁了,如今内史空缺,招其再任此职正是合情合理。再者,先帝罢免蒋大人之时,摄政王尚困囿宫闱,如何言之凿凿先帝旨意,若臣所记不差,先帝仅言‘本朝再不录用’,如今新朝已立,再用蒋宣又何谈悖逆?”沈亦直再朝御座深深一拜,言辞恳切道:“永宁城之弊实非孙免、姜越之流可解,还望皇上乾坤独断,切不可听信别有用心者的误国之言啊!”

萧凌闻言怒色愈烈,正欲发作,清寒先声打断道:“摄政王前番既言避嫌,现下便不必多说了。内史一职就依沈卿所奏,此事既定,不必再议。此外,还有一事,朕需征询众卿意见,如今灾情未歇,饥民流离,朕欲再次赈灾,只是国库空空,免不了从各州县征粮以赈,此事艰难,朕正不知派谁去为好?”

清寒说罢,环视大殿一周,只见刚刚还斗成乌眼鸡的诸人皆忙不迭压低了脑袋开始装聋作哑。

“臣举荐侍御史苏墨任赈灾大臣一职,此人忠直刚勇,自当不负皇上所托。”沈亦直朗声开口,声如洪钟,皇御大殿骤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