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囹圄(1 / 1)古代农家子致富手册首页

“杨姨,这些东西是我娘让我给送来的。”福贵放下背篓,将里面的物什一一取出。    从他进屋的那一刻徐琰便松开了奶嘴,不甚清明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个背篓,此刻听得这话,和杨氏不约而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看不太清楚,可梅丫却在福贵取出东西的时候把它们的名字全部报了一通,里面还有昂贵的野山参花,小姑娘曾经在徐府的时候吃过几次山参炖的鸡肉,风干的山参花在她爹的药里也有不少。    徐琰所在的这个朝代是架空的,但货币流通仿北宋。据资料记载,自真宗继位后,北宋的白银存量开始减少,造成银价上涨的局面,故而在市井上流通的货币有百分之八十都为铜币,白银几乎少之又少。    北宋一两白银约莫一贯钱。在许多朝代,一贯钱有一千个铜板,但宋朝流行省陌,即满百为陌,不足百数为百者谓之“省陌”。据《宋史》·卷180-食货志记载:“以七十七钱为百”,因此,北宋时期的一贯便是七百七十个子儿,折合成人民币大概有一千好几百。    所以古人常说的“万贯家财”就是对富人最得当的形容了。    按照徐琰的粗略估计,这一背篓的东西,折算下来少说也有六七百块了,是现代白领两三天的工资呢!    福贵的娘可真是大方!    瞧着那块熏肉和剖洗干净的肥鱼,梅丫虽然已饱腹,可还是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福贵低头打量着这个还不及自己腰的小女孩,古铜色的面容不由绽出和悦的笑意,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镀彩的小泥人儿,拿在梅丫的眼前晃了晃。    梅丫踮起脚尖从他手里接过泥人儿,咧嘴而笑,面如三月繁花“谢谢福贵哥哥!”    杨氏搂着徐琰久久忘了说话,直到怀中的婴儿哼唧一声后她才回过神,遂对福贵说道:“孩子,这些东西杨姨是万万不能要的,你们家对我本就恩重如山,若再受下如此昂贵之物,我怕是下辈子都无力偿还!好孩子,听姨的话,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你娘身子骨也不好,让她自己补补。”    徐家的人应该用不了几天就会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去了,届时便是吃穿不愁,王婶的这些东西她用不着,这几日吃些红薯也能挨过去,她欠王婶一家的,只能以后慢慢偿还了。     福贵素来寡言,此刻也不例外,他往后挪了两步,坚定地摇了摇头。    梅丫个头小,梳了两个羊角辫愈显稚嫩,她对那个镀彩的泥人儿爱不释手,抬头望向李福贵,少年的视线正与她相撞,她咧开了嘴角,张开双臂,福贵并没有让她失望,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    “杨姨,我娘特意交代过,这些东西无论如何都得让姨收下,姨在坐月子,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万不可亏待了。”福贵瞧着面上脱皮干裂却仍是笑盈盈的小女娃,心中顿时如淋了蜜汁那般甜滋滋的,“梅丫头在长身体,多吃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杨氏被他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又想到自己的奶水不是特别充足,倒也没再拒绝。    过了半响,她又问道:“福贵,你娘可有说过,徐家何时来人接我和弟弟妹妹回去?”    福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收到嘱托。    杨氏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她笑道:“还没用饭吧?姨这地方窄,不比你家宽敞,你且随意坐坐,等我把琰儿哄睡之后再给你做饭吃。”    徐琰瞪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表示此刻的他很不想睡觉。     福贵当即回绝:“不了杨姨,今儿天沉,估摸着要下雪了,我得赶回去挑几桶水备着。”    听他这样一说,杨氏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水缸里的水已在今天早上给用得所剩无几了,平时她只能提个半桶,将那口缸装满得费好大的劲儿,如今她坐月子,根本就不能碰凉水,不洗漱倒是能挨,若是没了水吃,那可如何是好?    福贵虽爱沉默,但心思却极细腻,此刻见杨氏眉头紧蹙,便知她在为何犯愁,遂二话不说出门拐进灶棚里取了唯一的一只木桶,而后向前方稻田外的小溪赶去。     梅丫有一只竹筒做的小水桶,平时用来戏耍,或是陪着杨氏一起提水,见福贵提着水桶出了院子,她抱起竹筒便腿朝着李福贵的方向飞奔而去。    徐琰被杨氏抱在怀里来回晃悠着,半点睡意也无,杨氏哼了半天的歌谣都未能哄他入睡,无奈之下只得将他裹好后放在床上,再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前几日天气晴好,早上的水田里都结了厚厚一层冰,几天不化,农田外的溪流平缓,入冬后经常能见浮冰,若想抓鱼,凿个冰窟窿即可。    风刮得厉害,梅丫脸上细小的裂口被刮得生疼,她将脖子缩回毛领里,努力埋着头不让自己吃太多的风。福贵力气很大,提一桶水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倒是梅丫,走路都不甚稳当,提了一罐只够煮饭的水就显得格外吃力。    福贵怕她冻着,又怕这风太大把她吹走,想了想,迅速在小丫头的跟前蹲下,温声说道:“哥哥背你。”    梅丫欢欢喜喜地爬到了他的背上,竹筒里的水溅了几滴到脸上,她却不觉得冷。    两人回到家时,杨氏正在缝制虎头帽,福贵将水倒入缸里,又去河边提了几桶,来去好几趟,才把那口缸给注满了。    杨氏想留他吃饭,可福贵性子倔,摆摆手就回家了。    徐琰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耳边是母亲和长姐的忙碌声。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日的时光了,这种家徒四壁的生活,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幼年时,自己的家在农村,彼时家里穷,爷爷奶奶又和父母分家而过,爸爸常年在外打工,老妈就靠不足一分地的茶叶维持母女俩的生活。    他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妈妈给了他一块三毛钱让他放学后买包盐回家,他特别心大地把钱放在了笔盒里,在学校不小心叫同学给偷走了,回家后妈妈没看到盐,就询问他是不是把钱花光了。    那个时候的徐妍以为妈妈不会责怪自己,便如实相告,谁知妈妈闻言勃然大怒,竟罚他在廊檐下跪了一个小时!    因为此事,住在隔壁的爷爷奶奶说了妈妈几句,具体说的啥他并不知情,只是因为爷爷奶奶的话,妈妈红着眼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他,竟突然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并把他的头狠狠砸向了地面。    一下,两下。    咚、咚,两声颅骨碰地的声音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     奶奶听到孩子的叫声渐渐变小,打开窗户一看,吓得惊呼出声,立马赶过来一把推开妈妈,随后抱着他回了房间。    妈妈的力气并不大,只是她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徐妍的脖子,留了道很明显的疤痕。他小时候特别听话,成绩好,待人有礼,深得各房长辈的宠爱。但对妈妈来说,只是稍微一犯错,便是不可原谅,挨打成了必然事件。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妈妈竟然会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没过多久,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    工作之后他偶尔也会怀念一下以前在农村的生活,温馨又自在。可他知道,那样的日子对妈妈来说,是她一辈子都不愿回忆的痛苦岁月。    是啊,生病了连买药的钱都要找亲戚借的日子,如何不痛苦?    妈妈选择和爸爸离婚,不正是因为贫穷吗?    心里陡然泛酸,婴儿的情绪难以控制,徐琰盯着屋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