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1章 罪己诏(2 / 2)不使意难平首页

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赵构已经慢慢进入角色,逐渐展露出帝王之气。

他言谈举止间多了几分威严,先前少年人的洒脱任性又少了几分。

宁书涯站在官员队伍中,低头垂首,眼中却带着一丝深沉的思索。

他心中暗叹:“果然,皇帝这把椅子不是人坐的。坐上去的,也要变得不像人了。”

略作沉思,宁书涯深吸一口气,站出队列,恭敬地拱手施礼,朗声道:“陛下,如今汴京守城战已持续月余。”

“按理说,各地的勤王军队应当早已陆续抵达京城。”

“然而,至今只有张叔夜将军一支军队前来勤王,其他各地的援军却迟迟未至。”

“臣认为,这绝非仅仅是因为金军在沿途阻截,还有其他三方面原因。”

赵构目光一亮,略带几分期待,微微颔首,示意宁书涯继续说下去。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急切,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第一,臣以为,去年勤王军队被解散一事使得各地将士寒心,许多将领心生怨愤,不愿再尽心勤王。”

宁书涯沉稳地说道,语气小心谨慎,避开了任何对宋钦宗赵桓过分直白的指责。

虽然宁书涯在心底早就已经亲切问候了宋徽宗、宋钦宗的先祖们。

等同于亲切问候了赵构的祖宗十八代。

任何一条腹诽要是说出来、写出来,都是要得到九族消消乐的奖励。

虽然,宁书涯在这个轮回世界压根没有九族。

宁书涯抬头看着赵构,眼中带着诚挚和悲悯,“当初,那些怀着满腔忠诚来援京的将士们,最后却被仓促解散,不少人离开时带着失望与怨愤。”

“这一举动,对忠心护国的将士们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此话一出,殿内寂静如水,不少臣子低头不语。

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宁书涯所言不虚,当时勤王军解散确实寒了不少将士的心,那道隐痛至今未愈。

赵构微微皱眉,目光闪烁。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确实是朝廷的一大疏失。”

宁书涯略作停顿,观察着赵构的神情,然后继续道:“第二,各地将领见金军来势汹汹,而汴京城外城早已被迅速攻破。”

“许多将领忧心汴京难以守住,因此心生疑虑,迟疑不决,不敢轻易进京,担心来了便是送死。”

赵构低垂着目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点头,眼中浮现出几分苦涩。

显然对于宁书涯所言的现实状况,赵构心中亦是无奈。

赵构说道,“那宁爱卿有何高见?”

赵构对宁书涯的称呼,已经悄然从“书涯”变成了“爱卿”。

宁书涯在心底腹诽道,“呵,男人。”

然而,他脸上依旧神情严肃,微微一躬身,继续道:“陛下,臣以为,若能下罪己诏以表诚意,承认朝廷之前的处置确实伤了将士的忠心,便能抚平各地援军的怨气。”

“此诏一出,各地将士心中必然感念朝廷的宽厚仁德,愿意再度为国效力。”

赵构沉默片刻,眉头微蹙,露出几分踌躇。

他轻轻叹道:“罪己诏之事倒是可以考虑……”

“但当初解散勤王军的决定,是钦宗所下,朕若是下诏推翻,岂不是有损兄长的威信?”

“这……”

赵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显然是顾忌皇室的颜面。

大臣们彼此对视几眼,皆知此事棘手,不好多言。

宁书涯见状,心知赵构有所犹豫,旋即拱手,沉声道:“陛下,钦宗皇帝仁慈圣明,绝不会轻易犯下此等过失。”

“当时的局势之所以酿成此局,皆是奸佞之臣误导君上,导致国运蒙尘。”

“臣斗胆建议,若能惩治佞臣,彰显陛下的仁心,或可令忠臣将士重拾信心。”

宁书涯的言辞巧妙,既缓解了赵构的顾虑,又将责任巧妙地归结于吴敏等人,让赵构不必承担任何兄弟情义的压力。

“诶?怎么感觉我现在像个谋害忠良的大反派?”宁书涯心底一阵无奈。

赵构闻言,疑虑之色渐渐消散,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微微颔首,显然心领神会,肃然道:“吴敏、唐恪、耿南仲等人误国殃民,罪大恶极。”

“即刻收监问罪!”

此言一出,朝堂上鸦雀无声。

虽然赵构登基之后,便撤换了这些人。

但是显然,虽然这几人已经远离朝堂,但是还是没能躲过秋后算账。

宁书涯心底感慨道,“果然啊,老板怎么可能犯错呢?”

“老板从不犯错。”

“背锅的必须是员工。”

宁书涯继续说道:“陛下,张叔夜将军乃国之栋梁,冒死勤王,不应让其功劳被埋没。”

“臣建议,应当厚赐封赏,以示朝廷赏罚分明、奖忠罚奸的决心。”

赵构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欣慰之色,缓缓说道:“张叔夜冒死勤王,确实不易。”

“传旨,封张叔夜为枢密副使,加官进爵,赐田千亩,以彰其功。”

宁书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陛下严惩奸佞、重赏忠良,又下罪己诏安抚将士,实在是明察秋毫。”

“若再承诺不追究各地军队勤王来迟之责,那些观望的援军没了后顾之忧,必然会迅速入京解围。”

赵构笑道:“宁爱卿所言极是。好计策!”

几位朝臣见机纷纷上前,齐声称颂赵构英明果断。

朝堂之中,赞颂之声此起彼伏。

气氛从先前的压抑转为振奋。

赵构在朝臣的称赞中,眉头略有舒展,显然心情轻松了几分。

毕竟嘛,高帽子谁不喜欢戴?

戴一次,爽一次。

一直戴,一直爽。

退朝之后,宁书涯只觉得比经历了一场恶战还疲倦。

他揉了揉眉心,在心底自嘲地叹道。

“我当年要是把对赵构的这番察言观色的水磨工夫,用在女孩子身上,何至于母胎单身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