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两个地方(2 / 2)锦生华首页

羿尧一直注视她,见她如此便知她心内想必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得不问他,先前的忧心这一刻不禁释然,微提的心也算可以放下了。虽然瞒着她的做法冒险了些,可是为了以后的种种也不得不为之,也好借此给锦华一个示意,不至于来日里误会丛生。

略斟酌了片刻,神色微冷,淡声道:“皇后昨日今天见过,你大约也能猜到一些,大哥母子便是为皇后所害。”见锦华看着他漠然点头才继续说。“颜贵妃你日后有机会见,她是一个极好的人。”说到颜贵妃时锦华看到他神色隐约可见一抹温暖,想来这位贵妃昔日曾有“恩”于羿尧。

“剩余嫔妃中大多都是皇后为稳固自己在后宫势力亲自提拔上来的小户女子,皆不足为虑。方才你也看过那些官员,”锦华点点头,“父皇子嗣不多,立储未见血腥,但有心那把紫金龙椅的却也不在少数。”他神色一冷,顾及锦华在侧并没有释放那满身的凌厉与弑杀。“朝堂各官员私底下分了四派,多数两朝元老属父皇与我,虽能说的上话但手中权利并不大,其余文官武官各有;一派属皇后,多是与皇后母家尹丞相尹府有来往的,或是门客;一派则是……”说到此处他稍微停顿,锦华不解的看着他,除却羿尧所说的这几人,便只剩下各皇子了,墨瞳微睁,内含惊讶,难道是……

“二哥,羿初。”薄唇轻吐。

锦华虽然已经猜到了,可神色还是难掩震惊,万万没想到那个给人印象只喜欢舞文弄墨的平和二皇子也有如此心思,且看今日他与众人的交谈中,他就像不会生气一般,任旁人说什么他都一副温雅浅笑模样。但转念一想,自古皇室不论兄弟、父子、夫妻之间,只要生逢当时,谁不会去觊觎那把可傲世天下的紫金龙椅,那种权势无上的感觉,那种万人敬仰的豪情!又有谁会去回头看看那条荆棘路,至亲之间互相残杀,最后却只余自己独自尝尽那高高在上的孤寂与苍凉!

“父皇可知晓?”凝眉看着他问。

“嗯,”他淡淡点头,“二哥昔日都以平和中庸模样示人,便是父皇也被瞒过去。父皇本想着待我二十五岁一过便立为太子的,可二哥不甘心,势力愈发壮大,父皇暗中打压不得,为防他起祸心,三年前把所有告知我,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一日朝堂上颁下册立圣旨。于这三年来,他才收敛许多。”

难怪今日羿尧待羿初不如待羿云羿辰来的柔和,也难怪他神色冷厉的打量了半晌羿初带来的丘墨,想来也是怀疑他的身份是否真假?

“可是现如今你已是太子,他若想要九五之位,岂非要等来日你登基之后行谋逆之事?”撇开那个一身书生模样的丘墨不谈,锦华问出自己想不通的问题,柳眉一直蹙着,他也非嫡非长,且有羿尧这个太子压着,便是将来成功了,那也只能落得个谋朝篡位的名声,始终名不顺言不正。

等等,非嫡……

锦华脑中灵光一闪,神色讶然的看着羿尧脱口而出,“皇后……”

看着她蹙眉,他多想伸手抚平,多想叫她不要去想,可是不能,他虽可以让她不沾染污秽,却不能不让她知道,宫中险恶,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知道的多些便也能避的开。

不过显然他多虑了,他的锦华如此聪慧机敏,如何不让他放心与赞赏。

“是,他与皇后合谋。”羿尧不复方才的冷然神色,喑哑出声,好似他说的不是阴谋而是情话,眼底尽是柔情,嘴角尽是浅笑,眉目柔和,整个人愈发温润如玉一般。

锦华不敢直视他,坐正身子微低着头,不让羿尧看见自己两颊的嫣红,心跳的有些快。

轻笑一声转过头去不在逗她,柔声叮嘱一句,“你日后见着他须得小心些。”锦华收敛好神色抬起头等着他接下来的没说完的话。“羿辰……”他眼神略显悠远,呢喃着二字,过了一会儿才语气暗含愧疚道:“羿辰母妃不过是小户女子,当时父皇为了不让皇后的目光聚集在独处深宫三岁的我身上,便纳了这位女子封为昭仪,行为言谈间很是宠爱。皇后果然按捺不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使她疯癫,父皇无奈只能用最好的药来医治这个让他愧疚的女子,谁知她竟然被诊出有孕。皇后就算再不甘心也抵不过父皇的重重保护,昭仪十月怀胎后生下孩子便在一个雨夜中独自溺毙荷花塘。”

锦华听后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归根究底还是一个“情”字。元兴帝为了羿尧不惜“牺牲”羿辰的母妃,但是恐怕他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那女子会怀孕,会是疯癫致死。而皇后哪怕她心里知道这是元兴帝为了转移她视线而纳的妃,她还是选择相争相斗,不是为争宠,也许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点不甘,不甘心她有孕,不甘心她受宠,亦或者都有。

但是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后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情为利不惜牺牲一切能牺牲的东西,哪怕泯灭良知,哪怕颠覆良善,哪怕千疮百孔,亦不悔!

“我记得父皇每每来看他时愧疚沉痛的眼神,我记得他大哭时要哄大半天,记得他从小顽劣却不曾问过他母妃是谁,在哪里,记得每次一起学艺时他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什么也不听独自玩着手中物件,记得他捉弄宫女的得逞表情,记得父皇与我说起时我也是不信的。”他或许是想起了当时,眼神柔和却也难掩伤痛。

元兴帝一个即错也对的决定,毁的,全的何止是几个人,几颗心。

锦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他身侧,看着他,陪着他,与他一起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这些自今夜起,她都心甘情愿。

不为别的,不关乎情爱,只因他许了她一个“家”,一片“净土”!

今日见过的种种人,羿尧说过的种种话让她知道,于宫中,并不只有步步惊心,比之更难的是情的两难抉择。

约莫几个弹指后,羿尧面色恢复平静回头看着锦华,轻轻笑,“去歇息吧,夜已深了。”锦华看了看窗外,已然夜幕深沉,还想再问些关于羿云的事,只是羿尧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柔声截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明日我带你去两个地方,再与你细说。”

锦华遂也不再多问,与他相携往对面寝阁而去,韩姑姑与琉雪早就侯在外头,见他们过来这才福身恭声说道:“寝阁内一切妥当,两位主子可进去歇息。”

羿尧轻轻颔首,韩姑姑见状不语带着琉雪一道福身退出寝阁,锦华见了心知羿尧是另有打算便也随着他一起推开门往里头走去。

羿尧进门后站在一侧容身后的锦华走进,锦华刚迈入寝阁门,一抬眼便愣住了。

红绸、红灯、红桌布、红窗幔、红囍字、红窗棂,就连地板上也摆放着大片的红色扶桑,鲜艳到极致的红,晃花了锦华的眼,也晃花了她的心。

羿尧与她并肩而立看着这一片象征着喜色的红艳,眉眼带笑向锦华柔声解释道:“昨夜是凌沅皇朝的太子与太子妃的洞房花烛夜,今夜是独属于羿尧与锦华的洞房花烛夜!”

锦华听后裂着越来越大的嘴角慢慢打量眼前熟悉却又不太熟悉的一切,在她熟悉的扶桑阁内,在他赋予他的净园内,在他许诺给她的家内,他给了她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没有皇室,没有规矩,没有旁人,没有凤冠霞帔,没有绫罗加身,只有他和她!